北一段 第四天

20101114南湖山莊
一行六人，決定今天在山莊停留一天，至於原因是什麼，有興趣的人可以猜測一下。不過，無論原因為何，似乎不是那麼重要；重要的是，我們那時候是在一起的。

在海拔三千公尺之上、空氣稀薄、溫度寒冷的山莊之中，除了看著窗戶外的陰暗天空、時下時停的雨勢與霧氣，我們主要的工作，就是將昨天已經溼透了的衣服、褲子、鞋子、襪子與背包，用各式各樣的方法弄乾。

我們當然是會講話的。聊天的話題，由於距離現在的時間並不久，所以我還記得很清楚。不過，我也知道，若是沒有做成記錄，這段聲音的記憶，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，消失地無影無蹤。不過，會不會記得，也似乎不是那麼重要；重要的是，我們那時候是在互相交談的。

身體的活動雖然減少；心裡的念頭卻不斷地生起。我的身體雖然在海拔三千公尺之上、空氣稀薄、溫度寒冷的山莊之中；我的心裡卻掛念著，在台北盆地，昨天是否也像山上下著大雨？遊行是否也是如期展開？

早在二十年前，就在書本中看過這一段話，當時心頭一震，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：如果我們的手只能伸不能縮，我們的腳只能跨出去而不能收回來，那麼這四肢可以說是殘廢了。我們對於自己的心，沒辦法自作主，不想生氣，偏偏要生氣；不想後悔，偏偏要後悔；不想緊張，偏偏要緊張。難道我們不感覺到，這樣的心已經殘廢了嗎？

用科學的方法來分析，以時間和空間的角度來說明：遊行已經是昨天的事了、台北車站與山莊相距又是那麼地遙遠、一個接近海平面而另一個在海拔三千公尺之上。所以，不管我現在怎麼想，對已經發生了的事情，也都不會有影響了。那麼，我又何必掛念呢？是啊，是這樣子的，沒錯。

但是，事實上，心卻一直在掛念著。不該掛念，偏偏要掛念，我實在是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殘廢了。二十年前的心頭一震、印象深刻，畢竟也是僅止於心頭一震、印象深刻而已；在這二十年來，我對於自己的心還是沒辦法自作主，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來為自己辯解。

遊行？以你對我的了解，猜測「我的字典裡面，不會有這兩個字。」，是完全正確的推斷。不過，我無意在這裡說明我的心路歷程，畢竟，那不是我寫這篇文章的重點。（作者，你這樣是不是有點「機車」？）

廢話少說，先佔用你二分鐘的時間，看看下面的短片。（我不得不承認，我常常在瀏覽網頁，遇到短片的時候，不是跳過，不然就是沒有仔細看。在此，請你放慢你的瀏覽速度，點選下面的短片，稍微耐著性子，好好地將這個報導看完，好嗎？我想，你可以從影片中看到一些事實，也許，會在你心中產生一些「漣漪」。）


我不知道你看完後有什麼感覺。畢竟，每個人有他的成長背景，有他的想法與意見，也有他的立場與選擇。而我，在遊行舉行十天後，寫了一封電子郵件，給了我的山友大哥，他是一名資深的台鐵基層員工。當然，我也是請他先看看短片的。

後來，我才知道，山友大哥並不知道1113遊行這件事。他也是在十天後，看了我寄給他的短片才知道。原來，我們爬山的，都是不看電視的。哈哈！

我當然也不知道你在看完這封回信之後，原先的想法有了什麼改變，也許，多了一些情緒上的反應。不過，我認為再提供你一些客觀的資料，你再「固定」你的想法、「抒發」你的情緒，還來得及。1、這封信完全是個人之間的溝通，山友大哥不知道我後來會要求公開。2、山友大哥的為人如何，相信認識他的人就很清楚，刻意美化對他來說就是一種侮辱。（喂！山友大哥，我答應過要美化你的，這種美化的段數夠不夠高？）3、……。其實，在固定你的想法、抒發你的情緒之前，我最希望的，還是你能多多地思考。有些時候，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。

至於我，在看了山友大哥的回信後，想對他說：回覆小朋友的問題，有必要那麼「官樣」嗎？在你的回信中，最後一句話「台丸應該加油，早點達成全島交通無障礙境界。」後面應該要加上呼口號才對。「三民主義萬歲，中華民國萬歲，萬歲，萬歲，萬萬歲！」笑…。

在海拔三千公尺之上、空氣稀薄、溫度寒冷的南湖山莊之中，我和一些人在一起；我試著弄乾已經溼透了的衣服、褲子、鞋子、襪子與背包；我也和其他人互相交談，這些都是在我生命中，從來沒有過的經驗。而與這些獨一無二的回憶，緊緊相扣在一起的，是我的那顆無法自作主、已經殘廢的心，掛念著一個無障礙的空間。